他有暗疾

妒夫,和离吧

再看别的楼上,也同样是站了人的,远远看过去,灯影摇曳,美人儿一排,无比赏心悦目,街上时有人影迈着步子往里面进,差不多全是男子,老的少的文人富商……她终于意识到,自己竟是跑到妓馆来了。

这一明白,立刻又低了头往回走。

想快些回家,又不敢走太黑的路,也怕越摸天越黑,最后一想,那三个人捡到那么多银票肯定是再没有劫色之心的,大概不会追过来,而自己要是一天之内碰到两次歹人,那也太不可思议了,索性大了胆子向人打听路了往朱家桥瓦子而去。

最初的路还能见到光亮,还是有人的,后来街上就没了人影,虽是觉得再遇歹人的可能性不大,可她仍是忐忑着不敢上前,踌躇一会儿,直到觉得再不走夜就更深时后面来了一人,探过头来将她一瞧,高兴道:“景娘,终于找到你了!”

沐景瞧过去,这才发觉面前之人正是出门找自己的阮妈妈。

回孟家后,怕惹得表哥夏妈妈担心,沐景也没说遇到歹人的事,一日一夜没睡,整个人都是疲乏不堪,随意清洗过之后就睡去。

这一睡,直睡到第二日夜晚,夜里无事,便又睡下,到第三天中午才醒来,却只吃了几口饭便继续睡,她觉得睡着比醒着舒服得多,更何况自己还不用喝酒就睡得着,本在心里想着干脆一觉睡到除夕算了,没想到第四天,官府的人竟找来了。

沐景被夏妈妈从**叫起来,只见夏妈妈哭丧着脸十分着急,连声问她前几天到底做什么去了。待清醒之后才知道,官府的人来了,为一桩命案而找她。牵涉到命案,自是大事,孟家外面又围满了人,沐景被不由分说地带往开封府衙去。

到了衙门才知情由,原来是京中有人在城中小巷杂物堆里发现一具男尸,从伤口上看是被尖细硬物刺死,而男尸腰带里裹着一颗红色宝石,官府查探那宝石出去,最后查到了王家金银铺,王家金银铺承认这是出自自家饰物的宝石,甚至因宝石名贵,样式特别,最后很快就确定是嵌在一只金筐宝钿梳子上的,那梳子最后被靖王府赵九郎家的一位妈子和管家买走,称明是为作聘礼而备。

沐景到时曾妈妈和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已站在公堂上,还加了一个采月,那五十上下的男子她有些眼熟,想了好久,因他和曾妈妈站在一起最后才想到那是赵宅叫赵什么的管家。看这样子,心里立刻就能猜到一定是官府查到赵宅,而赵宅则说东西前两天被打包一起送到了自己手上,后来官府上孟家一查,便知道首饰全被她包走了,这才带来了她。

沐景并不确定那只梳子是不是最终待在包袱中被她一起当了,只回道:“赵家是送了许多首饰来,有没有那只梳子并不确定,但那首饰我不过是背了一路就送到当铺当了。”

她才说完,后面便有衙役进来通告道:“府尊,赵九郎请到了。”

“传-”

没想到他也被传来了……府尹一声令下,沐景心中“咚咚”敲鼓,忍不住就低下了头去,没一会儿,几阵脚步声传来,甚中一声平稳厚重,带着铠甲的摩擦声,听着就与身旁衙役的脚步声不同。

赵晔来到堂上,斜眼看了看跪在一旁的沐景。

“赵晔见过府尊。”

府尹开口道:“赵晔,京中发现男尸,本府现问你相关之事,你须具实以告。”

“是。”赵晔回道。

府尹便问:“你看看你右边,这可是你先任妻子沐氏?”

“是。”赵晔淡淡回答,并没有再次看她一眼。

府尹又问,“你家中下人说三日前,你命人将新房中所有首饰财物全搬往沐氏姨父家?”

“是。”赵晔又回。

“那你可记得其中有一只出自南薰街王家金银铺的金筐宝甸发梳,上面是牡丹图案,嵌了红色宝石的?”

这梳子他隐约记得一些,可想起的却都是戴在她发间的样子,赵晔不愿再想这些,回道:“首饰里的确有这样的把发梳。”

府尹这时看向沐景:“这么说,那发梳应就是被送往了你姨父家,许多人都能作证你当时把最值钱的首饰倒在一起说要拿去当,最后那首饰呢?”

“当了。”沐景也干脆而简短地回。

旁边的赵晔似乎朝她侧过头来,她也侧过头去,从他眼中看到了气愤,那眼睛就像是瞪着自己一样。沐景也气愤,心想你拿东西来侮辱我,难道还不许我把那东西去换点钱么?己么上晔。

府尹问:“在哪家当铺当的?”

沐景正要回答,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不知道那是哪家当铺,她那时十分气恼,脾气也不好,只想快点把东西当了换钱,只看到个“当”字不走了进去,哪里记得那是什么当铺?

迟疑了一下,沐景才回:“我忘了。”

府尹看她的神情便有些特别起来,“忘了?听说有价值上万两的首饰,你竟连当的地方都忘了?”

沐景发觉这情形对自己不利,想了想才认真答道:“当时我心急,所以没细看。只记得那当铺前面挂了个幡子,写着个‘当’字,里面不大,只有一间柜台,我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人,看上去不是伙计,是个掌柜模样的人,三十上下的年纪,他那时正在看书。”

“那人姓什名谁?”府尹问。

沐景摇头,这时回话的底气都虚了虚,“不知。”

这个时候,赵晔又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。

府尹一愣,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探究:“那当铺给你的凭据呢?可有当票?”

沐景突然意识到自己连这个也没有……她没当过东西,当时只急着快点把东西当掉,竟是什么都忘了,而那人也没主动给当票她。

“我只有五千两银票……”沐景再次心虚地回答。

府尹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,“你就当了五千两?”

“是……”其实她也知道少了……

府尹看了她半晌,“那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是真把首饰拿去当了,那五千两银票呢,拿过来没?”

到这一刻,沐景突然发现自己很有可能就成了那杀人凶手,一时也不再敢大意,却想不到怎么回答,在府尹再次发问时立刻道:“银票被我弄丢了。”

府尹终于忍不住拍了惊堂木:“大胆妇人,你当大量贵重首饰不知当铺招牌没有当票也没有银票,你是在戏耍本府吗?”

“没有,我没有……”沐景想了想,立刻道:“不是我有意弄丢的,是被人抢去了!”

府尹似乎并不再信她,拍惊堂木厉声道:“我来问你,那日你拿了首饰出门之后去哪里了?”

“当铺……”

“然后呢?”

沐景回道:“我当了钱,就去了间酒楼……”

赵晔看向她,脸上尽是气愤。他把东西还回去,本是出气,本是难受,可最后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气,她都是悠闲的,拿当初的聘礼以及他为她准备的衣饰去当了钱,然后再去酒楼吃喝快活,她倒是会享福!现在看她一副气色红润神采奕奕的模样,再想自己睡不好吃不好的情形,他再次觉得身受奇耻大辱!

沐景知道此时事情严重,为避免受冤,详细说道:“那酒楼就在当铺前面不远处,是座三层高、气势恢宏的大酒楼,里面山珍海味样样都有,我进去之后点了小二所报的招牌菜与招牌酒,那小二怕我没钱付,我拿了一张银票出来给他,之后便一直在里面待到很晚,出去时天已经黑了,我这才回去,结果在路黑之处碰到意图不轨的三个歹人,为脱身,我将银票扔了出去,待他去跑过去捡时才得以逃开,所以银票我也没了。”

赵晔看向她,心中猜测她是不是又喝醉了,然后醉着酒自己一个人在巷子里走,这样别人自然朝她下手!她是傻子么?她以为这次和上次一样有他陪在身边?她到底有没有为女子的自觉?

转念,他又想到,她去酒楼是不是……心中难受去买醉?这几日,他也有一夜去酒楼喝酒的,莫非她……

就在他紧张地猜测时,府尹竟正好问了他想知道的事:“你从酒楼出来时可有醉酒?”

沐景果断地摇头,“没有。”若不是酒太辣,对于她这少喝酒的人来说难以入口,她真的要喝醉,不过那样说不定还好些,就醉晕在酒楼内,也不至于最后一个人回去碰到那样可怕的事。

听到回答,赵晔再一次恨自己的自以为是,不禁扭转了头再不去看她。ugze。

“那你可记得是在如里遇到那三人的,银票丢失的具体情形又是如何?”府尹问。

这种事本来不好声张,可事到如今,不说并不行,她无奈道:“我初来京城,对地形并不熟悉,只记得当时我一个人往姨父家走,出了酒楼,看到卖小吃的夜市,然后前面的路人便少了,又走了一会儿路上彻底没了别人,也没有灯,这时候就有人冲过来捂了我的嘴,将我拖到旁边巷子里的黑暗角落里,又拿了把匕首出来威胁我不许喊叫,说了许多不堪入耳之话,我心中急切,从怀中拿出当铺的银票,说我有银票,然后捏成一团扔了出去,那几人最初并不信,后来拿匕首的人跑过去抢其余两人才跟着跑过去,这才我才拼了命往相反的方向跑,最后遇到姨父家前来寻我的人,这才得以回家。”

“那你可看清那三人模样?”

“当时夜黑,我并没有看清。

府尹看看她,问赵晔道:“赵晔,几天前你与沐氏和离,本府问你,你是因何事而与她成亲不到一个月就和离?”

沐景所说的一切事情都惹恼着他,包括拿了首饰去当铺当,还只当那么一点钱,包括当完东西就去豪华酒楼里吃喝享乐,甚至她竟然一点也没喝醉,又不小心不谨慎猖狂地孤身一人在小巷里走,以及和离之后的悠哉游哉的模样……一切都让他恼恨,此时面对府尹的问话,夹带着私怨回道:“她行止不端!”

后面看热闹的人发出议论声,沐景又羞又惊,侧过头去看他,只见他高抬着下巴看向前方,丝毫没有说假话心虚的样子,立刻反驳道:“赵晔,你胡说!”

府尹缓缓点头,却是觉得这妇人的确像是行止不端,又想到被杀之人是个年轻英俊的男子,心中略有猜测,便又问沐景道:“沐氏,你说赵晔胡说,那你说你们是因何事才和离?”

“因为他……”他说是自己,她自然要说他,可是他明摆着家世好前途好,似乎没什么好说的,也没有常往烟花之地去的名声,自以为是、小人之心又不能作为和离的理由,一时竟是什么理由都找不到,她只能看向赵晔道:“要是因为我行止不端,你为什么不写休书要写放妻书?你明明就是胡说,血口喷人!”此刻,她十分气恼他能站着,而她必须跪着仰头看他。

“我的确是要写休书的,会写放妻书是因为不想与你这妇人争执,我们和离是什么原因你心里清楚!”赵晔也回她。一双眼睛斜斜俯视她。

什么叫你心里清楚?就是说她不清白,说她偷人,说她脏了?赵晔,先前怎么没看出他是这样阴险歹毒的人!沐景气极,想立刻说因为他又要与表妹在一起,可后来一想,发觉这样说出来便是她行止不端,而他对她不满,想改娶表妹,所以才与她和离了,这一来反而是说得顺当了,心中一气,看向府尹道:“因为他有病,他有暗疾!”

她想,说有病别人也许不信,但要是说有暗疾就行了,反正奇怪的病多的事,随大家怎么猜,总能有病是外面看不出来又能造成和离的!

她一说,后面人群立刻热闹起来,各种议论四起,一下子全将目光从沐景身上移到了赵晔身上,沐景隐约听到“怎么会这样”,“原来如此”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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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更四千,今日更八千,还有一更在下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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